2007年2月26日 星期一

啟程前夕的中午

中午的台東家中,隨著爸媽入睡,以及因為骨折的阿媽睡在一樓外,常是家中最悄然無聲時刻,只有魚缸的抽水馬達,呼嚕呼嚕地動著。

這無聲的客廳迴盪的單調的頻率是我每日重新整理思緒的時刻。



台東好樂迪門口


回家將近半個月,除了一次的好友聚會唱歌,以及表姊夫家來訪外,我幾乎足不出戶,幾天前,活繃亂跳得老媽快悶壞了,好不容易昨天跟著好朋友到泰源買香丁、看猴子,今天心情頗為不錯,煮飯還會哼歌。

我本來就是不愛出門的人,真的非必要時刻,要我離開家門,真得很難。這除了是個性使然外,或許跟阿媽越來越需要有人照顧有關吧。我總是希望以我短暫在家的時間,給爸媽換點喘息的空間,但是心情重擔放不下,似乎也沒有什麼用。

原本帶了一些論文進度要回家處理,不出意料之外,一事無成。但我覺得這幾天在家,至少讓我慢慢知道了什麼叫做長大的困擾,以及照顧老年人所需的氣力與心情。

今天晚上準備北返,兄弟一起在家和樂聊天的日子,似乎還是得等到來年,當門前的紅底絨布春聯慢慢褪色斑駁時,也是我們歸鄉的時刻,再由我跟老爸去買一幅春聯來貼上,不對...老爸說明年春聯要請自強的爸爸幫我們寫,這樣才更有味道。

我期待明年......

2007年2月25日 星期日

老爸的msn

人道是網路的力量,擋也擋不住,「文字」的魅力與遐想是網路永不褪色的的魅力泉源。

老爸竟然也和石友用skype的即時通訊和石友分享玩石心情,當石友們在把玩台灣玉石(心臟石、血絲碧玉)出現了瓶頸,準備把經營已久的部落格關站,老爸還充當起心理治療師,吃力地敲打鍵盤,放下明日開盤的準備工作,硬是陪他聊上幾句,看起來,老爸真得是蠻看重朋友。

網路,有年齡層嗎?在老爸,讓網路使用者的 age range 可是又拉長了不少。(老爸今日還不斷自比是不是當下流行的「宅男」!)

還有,老爸常跟我抱怨這九天假期「一事無成」,這倒是不一定,陪陪朋友,我想還是意義非凡,


一事無成,這可言重了...

家的悸動

今天老弟回台北,準備返回工作崗位。我還是學生,不知道還可以當多久學生?自由的生活,但卻是懷著有點不確定未來。

今天老媽的氣色與心情似乎不錯,一早忙著幫阿弟做滷肉、豆乾、海帶、雞腳帶回台北,滿滿的愛心,塞滿行囊。跟以前不一樣,記得剛上台北時,老媽要我們多帶些,我們總是嫌重、直說不需要,現在則是能裝多少,就裝多少,就怕少了一樣。能在台北吃到媽媽的味道,這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

天氣陰涼,隨著家中人丁飛到台北,寂靜就像一件大衣,又將罩在漢口街75號,等著我們兄弟回來,褪去這件大衣。

2007年2月24日 星期六

樂透彩與阿媽

樂透與阿媽,看起來毫不相干,生活就是如此,沒有太多邏輯可言。

今天開出樂透彩的店,竟然位於善化驛前,話說第二次拜訪孫老時,我跟阿亮學長還曾去光顧過,我不斷跟老弟、老媽說,但老弟潑了我一股冷水,你買的也沒有中,只是我早就說過善化這個地方有孫老,就是福地,想不到台灣彩券的頭獎就落在善化。

下午,原本預計到鹿野方面走走,順便也看看阿弟跟小惠結婚的場地,群山擁抱的祝福,想必更為美麗吧!不過,碰巧久未謀面的大伯跟二伯母來到我們家,不用說,目的是來看阿媽的,只不過大伯將阿媽當成人球的態度,讓我看到他,雖不至於憎惡,但不屑的態度是免不了的。對父母的敷衍態度,在大伯身上一覽無遺,雖說家醜不外揚,但年紀越大,我慢慢知道什麼叫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年邁的父母,晚景不致淒涼,但看到眼中,我也不免難過。

隨著老爸、大伯的腳步,我也到了阿媽可能落腳的安養院去看看,環境尚佳,照顧起來,應該也是頗為妥當,只是跟家人相別離,排斥感與心情的感傷,我也難免一陣心酸,老爸問我的意見,坦白說,我可能無法下出這樣的決定,但照顧的重擔,並不是落在我身上,我以後會是怎麼樣奉養父母呢?我越來越難以肯定了,但我也慢慢知道孔老夫子跟子游說過的一句話:

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敬」是什麼意義,需要時間看得出也才體會得到。

給王老師報告訪談報告


林玉茹老師給了台史所一份出差報告,我也將我的訪談心得,寫了一份給王老師。

2/8-2/11我隨同林玉茹訪問孫先生,有幾點心得可供老師參考。訪問孫先生的時間大約只能二小時左右,超過二小時,孫先生略顯疲態,由於是從家世問起,因此孫老必須回想,回想時可能「用腦」過度,導致容易累。但由於我都會訪問完後準備離開前聊一些事情,特別是問到代書事務,孫老精神又為之一振,可見有關他的業務方面或是法律見聞,對孫老而言問起來可能會舒服許多。

由於我已經跟他略微提及有關對談的可能進行方式,以案件為核心,故他也跟我說了一些案件,是關於抵押權的,同時孫老脫口而出,特別指出日本時代的「根抵當」!我接著問下去,孫老表示這些都是商號跟銀行往來時,比較會去設定這種權利!他也曾經辦過這類登記。由於我最後一天沒有參與,但經林玉茹老師轉述,孫老雖不排除赴台北對談一事,但是如果辦在台南也可以。換言之,我覺得必須「考慮」到孫老先生的身體狀況,由於高齡106,會發生什麼事情,實在難以逆料,也可能承擔不起,故可能要有非常周延妥善的計畫。

又關於資料方面,孫老表示資料可以帶回台史所,否則也可能變成廢紙!因此孫老對於我們似乎有著更高的信任感了,加上當天林玉茹已經將「感謝狀」帶去,故更能取得他的信任。故,孫老說我們可以去拿資料,可由賴哲顯老師(孫先生非常信任的友人)直接開門進他的就事務所內。他說:日本時代的資料不止我們送到台史所的,後頭幾間房間還有放,也包括「陳鴻鳴」祭祀公業的那一件,故如果我們要到善化去的話,可預先安排一、二天做為瞭解、蒐集、打包資料之時間。

特別值得一提:孫老自承他寫了三十多年的日記,每年一本,約有三十本,但可能還要找看看,如果日記記載日日本時代,那麼這對於我們以後研究「法律人」的業務、生活往來,將大有助益,特別是這類私文書更有其官方看不到的價值。

附註:孫老當天見到我,又給我一份他們要求鹽水港製糖會社拆除非法侵佔私人土地的五分車鐵路,先是「說喻」不成,最後向台南地方法院提出告訴的文書,頗可見到司法代書如何以法律對抗地方大勢力!

敬祝
平安

學生俊瑩敬上

2007年2月11日 星期日

善化:田野筆記二

昨天忘記寫田野筆記,是因為頭有點痛,不知道是睡眠不足,還是硬撐,大約八點倒頭就睡,睡到今日上午七時,才起床盥洗。

2/9的訪問集中在兒時及公學校生活。

1.兒時孫老體弱多病,多此染上マラリア(瘧疾:一日熱、二日熱、三日熱),染此病會導致藏器腫大,特別是脾藏部分。孫老可說被這些傳染病纏身,也曾經染上肺結核,這些「消磨病」讓孫老兒時記憶深刻。他多由郵便局的保險醫來看病。媽媽、糖廠廠長也都染過肺結核。善化當時也有マラリア防遏所。

2.孫老竟然會背誦日語版「教育勅語」,足見公學校時代修身科之深入人心。

3.孫湖先生當巡查補之外,另外也跟人贌 4、5甲田來耕作,家裡還請了二位六分寮的長工來耕作。

4.孫老讀公學校年齡較晚,12、13歲時才上善化公學校,似乎是因為還留辮子之故,不過讀書前已經會背誦「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這「三字經」。有趣的是,晚就學之故,他的同學有人公學校三、五年級就當爸爸了!當天驚訝不已,嘖嘖稱奇。

5.孫老同班中只有2為女生,後來分別當「產婆」,另一位因為「神經較小條」,自我壓力大,高女讀一、二年不幸過世。

6.遠足時,有如行軍,曾步行至「山上」那邊的水源地和坐車到台南練兵場,也看過軍機飛行表演。

7.畢業時,因當時善化公學校尚未有高等科,他跟同學數人一起到台南市一個老秀才梁瑞圖開的「梁厝祀堂」讀了一些書,學了一點外語和其他科目,後來返回善化。

孫老家庭生活:
1.太太鄭諭,原是送給善化東勢寮人家作養女。約24歲時與孫老結為連理。但因沒有生小孩,「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壓力頗大,但孫老未曾以此蓄妾。

2.孫老道:常人家經常是 一整個家族共用一條毛巾、一個臉盆,他家比較好,還有二、三條毛巾分著用。善化到1969年才有自來水。

3.孫老兒子孫及梯(大哥孫得祿子過繼)先生公學校畢業後,就讀長榮中學,但因政府不承認該校學歷,轉而赴日本東京讀書,畢業於岩手醫大,畢業後一段時間,曾當過助手。每月需寄35元生活費供生活。(台南到東京有套票,從台南上車到基隆搭船學生只要16圓)

3-1.孫及梯先生戰後返台,先到台南醫院當外科醫生,後在父親建議下返回善化,孫老重新整修現在中山路上的「孫外科醫院」,蓋了整整三年,板模固定水泥的時間就有45天,面寬24尺(一般店面只有15尺)

3-2.孫及梯的太太是陳秋月,是余陳月英長榮女中的同學,家裡頭原本是做澱粉的。

4.孫老戰後曾經營「月球旅社」(台北市林森北路107巷10號,當時一坪約三萬五)人類登陸月球當天開幕,客人多為來台打高爾夫球的」日人、賞蘭200餘盆。

5.成立過「合資會社孫獎卿會社」,從事土地投資,在善化、台北、高雄都有購地

6.女兒孫鶯,台南女中畢業,20多歲嫁人,夫婿是陳水扁伯父的兒子陳瑞雲。

7.孫先生熱愛旅遊,曾到過各地有名溫泉 30 餘處,如關仔嶺、四重溪,也到過吳鳳廟、西子灣。

8.孫老從事醬油、豆醬生意時,曾在屏東潮州一帶騎腳踏車收帳款,曾在路上遇到「牡丹蕃」,怪可怕的!(孫老在善化買了富士霸王號,約18圓!)


法律史方面筆記:
1.孫湖老先生過世於生於明治3年(1871)昭和9年(1934),享年64歲。

2.孫老竟然沒過用「手形」,都是用現金交易,如此較能量入為出之故。

3.「根抵當」確實當在當時很頻繁,多用於跟銀行往來時,孫老也曾經辦過。

4.大哥孫得祿長期擔任保甲書記,因父親是巡查補之故,受當局信任,孫老當八個月的保甲書記,是因為父親眼疾,大哥回家頂老爸的「代書牌」,於是保甲書記的位置由孫老頂,但大哥似乎代書做不來,後來回任保甲書記,同時1923年的司法代書人檢核也沒有通過。

4.三弟孫江漢,公學校時代也跟孫老一樣下午讀書房,高等科畢業。後來學過英語、馬來西亞、北京話,後來也當過他的筆生,但似乎不大上手,愛交陪朋友!

5.林土角(腳)1923年司法代書人有轉過!

2007年2月9日 星期五

善化:田野筆記



今天是中研院台史所正式訪問孫江淮先生的日子,台史所林玉茹副研究員、口述歷史吳美慧小姐和我一起搭乘405班次的高鐵到台南。林老師的父親早就等在車站接我們了!用餐還是在林老師家茶行的對面,吃了碗糕等小吃,美慧姐不曾到過南部,直呼讚!下午到孫先生訪談時,約莫三點才到,晚了半小時,有點失禮。訪談進行時,孫先生先談家世,但口述歷史力求「正確」的方法使然,所以我們得不斷追問下去才行,孫老在搜尋封藏百年來的記憶時,不免吃力,加上我們的HO-LO話聽力不甚佳,訪談起來稍嫌吃力。

聽的功力差是很危險的,足以讓訪談者苦惱連連
Donald A. Ritchie 《大家來做口述歷史》,頁206


今日拿到了他告「鹽水港株式會社」的訴狀以及向地方郡守提出的「說喻願」,台灣人可以使用近代法院企圖對抗地方大勢力:製糖會社!法律也成為一種對抗有權者著力點之一!今日夜宿「佳里舊糖廠」糖廠廠長宿舍,環境清幽宜人,把自己想像成是當時人們欣羨的住家就對了,或許我就是住在龍瑛宗筆下「植有木瓜樹小鎮」的木瓜樹庭園內的人吧!真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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